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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好几个月,我现在才想起来写。

在这个流媒体为王的网络,人们似乎可以找到所有想听的专辑,云上到处都是音乐,只要轻点几下,没人记得起10年前挂emule和bt的艰难。我一度也认为,网络已经把这个时代所有的音乐都存档起来了,只要我想就能获得,而且方法越来越简单。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过林生祥这个歌手,在我眼里他是台湾现在最伟大的音乐人,他唱客家话,他的个人专辑和曾经的乐队专辑我都听过,非常喜欢。有次偶然听到了一期电台节目,里面放了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林生祥,录音效果粗糙,但极为动人。于是我仔细留意这首歌的名字,主持人说这是林生祥最早的乐队,叫做“观子音乐坑”,这张专辑是97年左右录制的。

我一定要再听到这首歌。

一开始,我直接在谷歌里搜索观子音乐坑,网络上都是他们的介绍,没有在线试听,我有点沮丧,不过找到了他们的两张专辑名称:《游荡美丽岛》和《过庄寻聊》。

那么开始缩小范围吧,我在虾米、iNDIEVOX搜了个遍,没想这些以曲库量大/关注台湾本土音乐的服务竟然也没有。于是我像美国片里老去的英雄那样走入了辉煌的荣光——verycd,登录帐号搜索,无结果。关键词观子音乐坑+mp3、+torrent、+rm、+分享……还是没有。

一向以无所不搜自居的我,因为寻找这张专辑碰钉子了。好吧。既然机器搜索不行,只能开始人肉搜索。

上豆瓣,查条目,找到两张专辑里所有听过的人的帐号,挨个发私信求分享,我还找到了当时电台DJ的豆瓣,当我的豆油数天无回复人家却更新依旧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豆油被卡到垃圾邮件里了,于是搜索他们的微博,@他们、私信他们,请有明显体现女性特征的女性朋友帐号@他们、私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一个个傲娇的连理都不理。

虽然很气馁,但我不会认输。

接下来我开始搜索各种客家文化网站,查询客家图书资料馆之类的文化机构,看有没有国内的分部和音频存档,只有台湾有,标记。然后去奇摩拍卖看有没有老板卖中古的CD,还真有,就是一张折合人民币800元……我试图联系店主以一张100元人民币的价格帮我压成mp3,居然惨遭拒绝。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甚至都开始筹划众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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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无绝人之路。

在一次搜索中,我无意中点开了谷歌的图片搜索,突然看到一张高清的专辑封面,赶紧点开查看来源,是一个台湾博客,博主是客家人,喜欢收集客家音乐,每买一张都会拍照存档,他就买了我想要的两张!他的博客托管在Blogger,也就是说我可以找到他的Google+用Hangout联系,几经确认,我点开了他的头像,写下了这段现在看来挺zuo的话:

博主您好,冒昧打扰,我是来自中国的网友,但因为各种巧合遇到了林生祥和他的客家音乐,非常喜欢。马世芳先生曾制作过一期特别节目,里面有一首“观子音乐坑”时期的音乐,惊为天人。我曾四处寻觅,无奈乐队的两张专辑在网络上已经无迹可寻,今天偶然进入贵博,看到您拥有这两张专辑,因此起了小小念想:不知可否将这两张的音频档作为珍贵的声音记录分享给小弟?若您有版权方面的顾虑或是单纯觉得麻烦,尽可以忽略这段留言。总而言之,多有叨扰,十分抱歉!敬上。

两天之后,我收到了回复:

我九月底之前會將檔案存到電腦再分享給你

YES!!!

按照约定,他发给我了我需要的专辑——中的一张,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问他要了,他说:

我有問過林生祥,他說歡迎分享,等下次放假會上傳另一張絕版專輯

世界实在太小。另外,那些拿着林生祥专辑藏着掖着以版权为由拒绝我的人,你们看到了吗。

曾经我不相信云和流媒体,经历了这件事,我更不相信它们了,网络不是万能的,一些美好的东西并没有在这个网络里存在,或者说被它忽略了。观子音乐坑里面有位成员是陈绮贞的男朋友,那些喜欢陈绮贞的疯狂粉丝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挖到这张专辑,但是没有。喜欢林生祥的乐迷按理来说也应该可以挖到这张专辑,但是没有。想了想原因,似乎就是因为网络没有现成的提供吧。虾米、网易太好用了,寻找音乐从没像现在这么懒,如此没有仪式感,书非借不能读,音乐非搜索不能听啊。

不过,我还是希望网络能存档所有的信息,就像我眼里Kindle的价值并不是阅读本身,而是对过去绝版书的记录,实体固然有价值,但实体的价值超过可承受的界限,数字虚拟的意义就非常重大了。

最后的最后,http://www.almightydemiurge.com 是这位博主的博客网址,也是个浏览量超百万的博客,我欠他一个人情,不过他还欠我一张专辑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