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起因是那块苹果手表。手表装了个烂系统，连出手都不方便。眼看着二手市场苹果表节节走低，不锈钢款便宜一千块都门可罗雀，此时不出更待何时？虽然焦心，但也还好，38mm运动版本身也不贵，不可能在iOS9推出之前跌一千块。可好景不长，在某个没有苹果手表的美好周末，我不小心（看到没？这是我第一次用“不小心”）在威锋网上看到了换表成功的帖子，再搜了搜苹果的论坛，发现现在降级已经是保内的事，不需要额外付费了。
我赶紧刷苹果盛名在外的天才预约系统，离我最近的三里屯照例没有空位，再发验证短信却一直没有回复，只能等周一。周一重复了预约系统（说实话，苹果中国的天才预约系统和新浪微博登录窗是两个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恶心的网页服务）操作，有幸刷到了华贸的席位，周六下午见。
这次我没有迟到，如约带上了表和其他要求的东西，见到了苹果的天才，一位女青年。她用职业训练过的笑容（我把它叫苹果的“多样性”笑容，比中国礼仪小姐咬筷子要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迎接我，然后问我表出什么问题了。我说升级过头现在既连不上iOS9也连不上iOS8，进入了苹果表的Limbo。
这是她培训里没有练习过的答复，她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开始努力掩饰自己的慌张。
接下来一个穿更深蓝色T恤的男青年走过来，根本没看我的手表，说：
“这个不是我们的服务范畴，很抱歉我们无法提供相关服务。”
是吗……那威锋网上有人已经修好了怎么解释？“不清楚。”然后他走了。
据说苹果培训时候会让客服把死机叫“非正常暂停”，不知道“不清楚”有没有别的什么说法，反正当时我还是挺震撼于这种措辞的。
女青年又跟我搭话，说1你的OS不算零售版，不能在我们这里获得服务2我们也没有权限修3……她神秘兮兮地跟我说，你打400，他们跟你说解决办法。
我向她要了口中“400”的完整号码，打过去男的说今天管手表这块的没上班，我给你约个礼拜一早上。我说好。
周一苹果按时打来，我正在蹲坑，我就在马桶上跟他讲了一下我这块手表的经历，期间还自嘲了一下。
“有点手贱，嘿嘿。”
那边并没领情，连笑都没笑一下，问我是不是开发者。我说是啊是啊，库克口中尊贵的Developer。
“很抱歉你的手表无法使用，但请去开发者社区寻求帮助。”
“他们能不能帮我降级系统呢？”
“请-去-开-发-者-社-区——开-发-者-社-区。”
***的，你当我是取钱把密码忘了的老头么？我压着火要了另一个400电话，是苹果开发者社区的。
电话那头一个明显弱鸡的小伙用稚嫩的声线欢迎我，听上去却有一丝人味。可是他也爱莫能助。我明明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非常极客也非常慨叹地告诉我：“我们也没这个权限啊！”
这个“啊”字绝不是苹果字典里面的词条，这意味着他懂我，他也帮不了我，能做这事的人，正在踢我皮球。我迅速和他说了拜拜，打回第一个400。
报上case number，又是那个银行柜员接电话，我说我的诉求是1我的手表在保内2我没有私自改动，装的全是你苹果的东西3它现在无论如何用不了了，我要求要么给我修好，要么给我延长质保，因为在保内手表故障你们没有拒保也不愿修理。不过他好像没听懂我的话，因为我的诉求是他客服培训之外的内容，他不能骂我傻逼，只能用他的上海普通话一遍遍的说：
“请-去-开-发-者-社-区——开——发——者——社——区。”
我一边听他复读一边翻威锋网和Apple Official Support Communities社区，他表示没听过这两个网站，执意让我去“开——发——者——社——区”。
上海口音我听烦了，就说我不修了，转接你们主管，顺便把你的工号告诉我，我要投诉你。我和共产党打交道都没被人踢过皮球，到你们苹果这儿我倒成了傻子了？
这柜员明显狂了许多，说“我们没工号哒，我就是最高主管。”
我说那行，你在这条Case记录上写，接线员你，接听电话态度极其差劲，我要投诉。他说没有投诉电话，所有的都在案例里记录。
我挂了电话。
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本来就不善于打电话，自己的口齿不灵，所以才没有成功降级？我找了单位的客服侠帮我伸冤，他也罕见地败下阵来。
和跟苹果打交道的人闲聊，也从知乎上的回答里看到了，造成客服态度不好的原因和黄牛、土豪有很大的关系，在每天8小时的艰苦斗争中，他们的精神崩溃了、涣散了、失落了。而他们面/耳对一个说话噼里啪啦不按规范对话的傻子时候，可能已经在脑子里描绘出一个跨着腰包在苹果店门口“iPhone要不要”的黄牛形象了。我觉得挺无奈，苹果近年在国内扩张得确实迅猛，满地扎店，以前高质量的服务也逐渐被人潮稀释：天才其实不会维修，只是人肉苹果检查流程。无论实体还是电话，客服都在极力证明自己的货是没问题的，不想惹麻烦，如果能发现顾客自己的问题，就尽可能让他们自己消化。同时苹果也没有对客服压力倍增的现象有什么解决措施，我认为至少应该像富士康一样提供义务的心理辅导，或者在公司里开一个发泄室。再有就是，苹果虽然还是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客服团队，但我希望他们能放低身位，和普通的客服一样施行工号/名称对位，同时开通投诉热线。
那用户应该做些什么呢？
对于顾客来说，想要得到良好的服务，也只能装傻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