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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差不多十年的时间里,周婕,我们的女主人公,曾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保证自己再也不玩游戏——向父母保证,也向老师和自己。十年中她的身份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从公司雇员变成职业电子竞技选手。

如果我们回到2006年,把这些剧情告诉那个正坐在网吧里打魔兽世界的姑娘,她多半会回一句“你有病吧”。但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让诺基亚变成iPhone,让情人沦为朋友,让周婕这样只喜欢打游戏的姑娘有天能像英雄那般,站在舞台上倾听人群的欢呼。

得益于一个爱打游戏的父亲,周婕的游戏天赋从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展露。在最开始那些年里,她只是和父亲一起坐在一个舒服的位置,看着屏幕上的画面从《魂斗罗》变成了《帝国时代》和《红色警戒》,这个普通的上海男人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女儿游戏生涯的启蒙导师,至少在那个没有网红和直播间的年代,姑娘们玩游戏还是件新鲜事,就像热衷于收集Hello Kitty周边商品的男人一样。

迄今十年的游戏生涯中,周婕把前五年献给了《魔兽世界》、后五年献给了《英雄联盟》。在那些数不清的夜晚,父母的鼾声伴随着某种节奏传来的时候,周婕就会光着脚溜进书房,在紧张的喘息声中打开《魔兽世界》的登陆窗口。

冰冷的地板和紧张的喘息声贯穿了周婕的高中生涯,父母在发现开机密码已经阻止不了周婕的游戏热情后,便学会了用主机箱的余温和风扇的噪音来还原作案现场。周婕则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比如“劳逸结合”、“锻炼大脑反应”或是索性许下连她自己的不会相信的承诺。最终父亲拍下阵来,他告诉周婕只要考上大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周婕觉得这是个合理的提议,她相信以自己的天资和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考上大学不是难事。

差不多在同一时期,“Sky”李晓峰代表中国队在新加坡和意大利举办的两届WCG上拿到了两枚金牌。从某种角度来说,Sky是中国第一代电子竞技选手的代表。当时,参加比赛的选手连路费和签证都成问题,但这并不妨碍Sky登上领奖台挥舞中国国旗的一幕成为很多人日后一段美好的回忆。

当时的周婕只在游戏之余听说过这些人的故事——他们为梦想,不拿工资没日没夜训练去争取不足以抵扣路费的微博奖金的励志传奇。但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是纯粹地认为语文老师是颗移动的安眠药,而《魔兽世界》才是肾上腺素。这种狂热在她走进大学校门时达到了顶峰,当“星辰”——这家《魔兽世界》里的知名公会(在《魔兽世界》中,公会是一种玩家自发组成的团体,他们会一起挑战游戏里的高难度内容)向她发来邀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游戏玩得这么好。

当时,一些第三方网站会把《魔兽世界》里的顶尖玩家列入各种各样的排行榜,公会的负责人则像职业猎头一样筛选出合适的玩家和他们并肩作战。星辰公会的负责人就这样在排行榜上找到了周婕的名字,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周婕当时有点懵逼,这就像是上海申花的替补队员接到皇家马德里的邀请一样。

“他们要从下午四点一直打到半夜两三点。”周婕说,“我11点半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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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婕在一场商业比赛上

2011年12月25号,周婕买了一台iMac。她把这当作自己告别游戏的一种仪式——我要专心做一个设计师,再也不玩游戏了。

这是一次不太成功的告别,过了两个星期,她给iMac装了Windows系统,开始玩《英雄联盟》。在此后的几年中,腾讯依靠《英雄联盟》向全世界的游戏发行商展示了自己恐怖的渠道与运营能力,与在线用户同步增长的是周婕的游戏水平——根据玩家的战绩,《英雄联盟》会将他们从弱到强分为青铜、白银、黄金、白金、钻石、大师和王者7个等级,大部分时间里周婕会在钻石和大师之间徘徊,这已经是绝大多数玩家难以企及的成就。

除了官方的线上赛季,一些线下竞技比赛也在全国各地开始举办,游戏发行商和网吧的关系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在那之前,玩家们只能通过粗糙的直播画面欣赏Sky或是Moon的表演,彼时电子竞技更像是一小撮人的乌托邦,配合荣誉、梦想和汗水这些热血又感性的故事,电子竞技被推到了一个近乎信仰的高度。

在2010年前后,电子竞技曾经历过一个短暂的低潮。除了《英雄联盟》和《Dota》,社交媒体、视频网站与直播平台也为它的普及立下了汗马功劳。新的技术与媒介不仅激发了玩家们的消费欲望,也催生出行业里第一批网红。

不过在2012年,还没有出现网红这个词,大家把2009、Miss、若风这样的人统称为“职业选手”、或是“职业大神”,他们是Sky和Moon之后新一批电竞明星。这些人往往拥有远超常人的游戏技术,有一个被粉丝们挂在嘴边的游戏ID和各种赛事的冠军头衔。而自认实力过硬的玩家便会背着印有赛睿、雷蛇或是其它外设生产商LOGO的背包穿梭于各大网吧,参加各类省际、城际和网吧际的比赛——这不叫玩,这叫信仰。

在社交媒体上,“职业大神”们的人气往往不亚于任何一个歌手或影视明星。和其它粉丝们一样,周婕也希望有一天能和这些职业选手聊上两句、甚至一起吃顿饭,哪怕随便干点什么事。

用现在的话说,这就是“迷妹”。

周婕正式进入“电竞圈”是在2013年,那一年她变成了NEOTV的员工,这家上海公司以组织和转播五花八门的电竞比赛而在圈内颇有名气。对周婕来说,“去NEOTV工作”在当时是一件值得跟朋友吹嘘的开心事,因为那意味着她可以亲身参与赛事的组织工作,甚至近距离接触那些只在游戏网站和广告上出现的“职业大神”。哪怕工作很重、工资很低。

在NEOTV,周婕的工作包括商讨赛事策划方案、联络比赛队伍、编辑比赛战报以及给朋友们寄“职业大神”签名的海报、耳机和键盘。更重要的是,她的游戏水平又一次得到了广泛认可。在当时,职业化的电竞赛事正日益成熟,一些赞助商和个人投资者开始尝试组建俱乐部参加比赛。现在看来,这种略带玩票性质的投资行为对“职业选手”来说意义重大,在没有资本注入的情况下,很多选手的工资往往是鼠标、键盘、甚至Q币,不算多的比赛奖金是他们唯一的收入来源。

一些网页游戏发行商和连锁网吧最先嗅到了商机,他们发现很多“职业大神”除了数量惊人的粉丝居然一无所有。在2010年前后,财大气粗的页游发行商开始尝试找电竞明星做代言,再往后两年,以网鱼网咖为代表的连锁网吧开始举办电竞比赛。

周婕在2013年8月参加了网鱼网咖主办的“网鱼第三届电子竞技场“,他们在这届赛事中第一次设立了女子组比赛。当然,之前也有不少针对女性选手的比赛,但从那个时候开始,赛事主办方们才算真正意识到,修长的身段和纤细的腰肢带来的影响力并不比比赛本身要差。

当时周婕和朋友们组成的队伍名叫“DFGirls”,和某组合险些撞车。她们在比赛中“莫名其妙的”拿到了全国亚军。在之后几个月时间里,这支队伍又陆陆续续参加了各种赞助商主办的《英雄联盟》比赛,到了2014年她们再度斩获“网鱼第四届电子竞技场”全国亚军时,已经有狂热的粉丝专程来找周婕签名合影了,在社交媒体上,他们把周婕称作“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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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周婕和4个男选手一起夺得游戏风云争霸赛冠军

周婕对做女神这件事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尽管在主办方的安排下,她像一个当红歌手那般出席见面会、接受媒体采访,但大家都能从不自然的神态里看出她的生涩和紧张。

比起那些领Q币工资的职业选手,周婕还是更愿意像个赏金猎人那样在工作之余打打商业比赛。在当时,一种名为“肉松饼经济”的产业链正在电竞行业里盛行——这种商业模式来源于一些“职业大神”和专业的解说员会在视频网站上上传搭配自己解说的比赛视频,随着播放量的提升,他们开始意识到一件事——优酷能放广告,我当然也可以。最开始,这些视频作者会在淘宝店里售卖游戏外设和主题卫衣,后来,专业的电商运营公司找上门来,和视频作者商量好分成。这些视频作者只需要在视频里插播一条淘宝店的广告,剩下的全都交给运营商打理。商品从最初的外设、卫衣变成了零食,肉松饼是其中的代表。当时,一些知名玩家的冠名淘宝店年销售额能够达到上千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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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婕的…荣誉陈列室?

成为女神后的周婕也接到过类似的邀请,一些民营公司的老板会让她冠名自己的肉松饼淘宝店。周婕既不想当女神也不想当淘宝店主,她只想去争取哪怕商业比赛的冠军,这种理想主义如今看来颇为难能可贵。

到了2015年,周婕和队友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明星选手,她们加入了王思聪创办的电子竞技俱乐部iG。当时周婕在一次比赛上认识了iG俱乐部《英雄联盟》分部的经理苏小落,她告诉苏小落自己的队伍拿过网鱼网咖的全国第二,她们想找个队伍打比赛。

这段经历并不算美好,苏小落最后选了周婕和另外两个姑娘,她们在iG又参加了一些表演赛和商业比赛,这段合作在当年底戛然而止,周婕也搞不明白是因为自己打的不好还是不够漂亮,索性离开。

到了2016年,直播和网红莫名其妙地成了科技媒体的头条,当资本盯上电子竞技这块肥肉的时候,事情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海浪和周婕认识是在今年初。海浪真名叫任立,身边的人也叫他“浪哥”。他说自己也算个电竞选手——在2000年的时候,海浪的队伍拿过一个“飞利浦杯反恐精英陕西省总冠军”。

海浪也玩《英雄联盟》,但他的级别只有青铜。一开始他用这个网名给一些游戏媒体投稿,但总归想做点跟游戏搭的更紧的事。到了今年年初,网红、直播带动电子竞技也迎来了又一个春天,这让海浪觉得时不我待,他和合伙人一起组建了“KA女子电竞俱乐部”,算是搭上了网红经济这班车。

海浪管理着俱乐部有几十个女队员,根据比赛项目和长相,这些队员被分为“颜值队”和“实力队”,不同的队伍分工明确,颜值队会参与一些商业比赛和直播,实力队则要争取任何一个赛事的冠军。

6月份,海浪的俱乐部完成了新一轮融资,在机构尽调的间隙,海浪邀请投资人观摩姑娘们比赛,周婕作为外援被临时邀请来。海浪觉得这种长得漂亮游戏打得又好的姑娘不能错过,就请周婕做了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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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队伍里,像周婕这样上过大学的凤毛麟角。大多数的女孩出生在95年、甚至98年、99年,她们用本该在教室的时间练就了炉火纯青的游戏技术,再带着一身本事从高中退学,来上海打拼。绝大多数的比赛带着强烈的商业性质, 她们有统一的、印着各种各样赞助商logo的“比赛服”和整齐划一的妆容,有的观众看比赛、有的观众看姑娘,竞技与荷尔蒙紧密交织在一起,但她们从不在意这些。

“包吃包住,还有工资拿,以前哪有这种事情?”刘教练说,他和周婕在几年前的一次比赛上认识,俱乐部组建起来后,周婕便介绍他来当教练。

和周婕一样,刘教练的职业玩家之路从《魔兽世界》起步,当时河南老家的一位私企老板觉得刘教练游戏玩得好,就找了几个人和刘教练一起做游戏代练。后来《魔兽世界》不行了、《英雄联盟》又火了,这些人又合计搞英雄联盟的比赛,刘教练一开始自己上阵,后来退居幕后做教练。老板包吃包住,还给发工资,懵懂少年们只觉得天天光打游戏还有钱拿,真他妈天上掉馅饼了。

3月份的时候,周婕告诉刘教练队伍缺队员,让刘教练介绍几个。这些队伍招募队员大多是在朋友圈和贴吧里吼两声,刘教练虽然不算“大神”,但在圈内也属于大V级别的人物,他当即带了两个姑娘飞来上海,和海浪吃了顿饭。海浪说“你就一起来当教练吧,带带小姑娘。”

刘教练只觉得河南的老板人不错,有些舍不得。但他相信上海有更好的氛围和更多的比赛,工资也更高,“在河南老家队员都招不到,也没什么比赛”。到了4月底,思来想去的刘教练又飞来上海,正式做了教练。

外地队员来上海大抵是因为这些缘由,上海吸引她们的不是万国建筑群和东方明珠塔,而是因为这里有比赛打,有地方住,还有钱拿,对她们来说钱还不少。

游戏则是她们生活的全部,她们靠游戏来打发时间,靠游戏养活自己,在游戏里分享彼此的小秘密,交到男朋友。

刘教练的工作就是带着这些女孩拿到比赛冠军,公司给他和其他几位教练租了间房子。俱乐部还有一个“训练基地”,除了周婕这个本地人,其他队员们的日常训练和吃住都在这个“基地”里,有专门的家政阿姨每天为队员们做两顿饭,不过姑娘们每天觉得饿的时间并不固定,阿姨也“正在摸索”。

刘教练和队员们的训练时间是下午1点到半夜1点,她们每天大概会打12场左右的比赛,有时候是在游戏里的匹配对手,有时候是和别的队伍预约训练赛。每场比赛结束,刘教练会对照比赛录像分析队员的发挥,或者制定一些特别的战术,让队伍快速磨合,配合的更加默契——用足球解说员爱说的话,就是“产生化学反应”。

刘教练说是一回事,队员听不听又是一回事。海浪对刘教练有成绩的要求,刘教练“自己压力也很大”,尽管他说话的时候有种似乎与生俱来的羞怯,但他坚称自己“也会发火”,不喜欢队员“搞事情”。

不过总的来说,刘教练依然对队伍抱有很高的期待,因为这些女孩正处在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刘教练把黄金年龄定义在18-22岁,按照他的说法,这个阶段选手的思考与反应速度是最快的,所以尽管周婕从大学毕业还没多久,但从理论上来说她“已经处于职业生涯的末期”。

“年纪一大反应就跟不上了,有时候你脑子里知道要做这件事,但是手上操作已经跟不上了。平时玩玩肯定没这个问题,但是打职业比赛,这些是决定胜负的。”刘教练说。在一些规模更大的俱乐部,队员们还有专门的营养师、按摩师和专用的大巴车,但刘教练表示这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有些俱乐部的教练就是“叫叫卖外、修修电脑、搞搞饮水机”。

周婕的队伍大概每月都有比赛打,这些比赛规格不一,形式各异。俱乐部有专门的人为队员对接电竞赛事,除了《英雄联盟》,俱乐部还组建了《守望先锋》和《王者荣耀》的队伍。

海浪正在谋划让队员直播的事情,他们会挑选一些直播平台签订相应的协议——队伍只在这个平台上做直播,平台则会给予一些流量倾斜。在从年初打响的平台混战中,少数知名俱乐部和主播的签约费已经达到了数千万元,这是肉松饼之后职业大神们最新的赚钱方式。

“不是长得漂亮就行的,化化妆谁都漂亮,还是要游戏打得好。”海浪说,他的手机上装了十几家直播平台的App,没事就会进去看看。在那些门可罗雀的直播间里,玩着《英雄联盟》的女主播们正孕育着一个又一个飘渺的网红梦。在这个时代荷尔蒙成了新的生产力,所以海浪早就对那些和长相不太搭调的呻吟声感到麻木,“你看,游戏打得不行根本没人看,这都是村姑。”

除了直播,海浪还得联系各种各样的合作伙伴商量举办比赛,制作周边、动漫,拍摄网剧,用他的话说这叫“泛娱乐”——当然,这也是收入。但成绩和名气永远是第一位的,女孩们的收入直接与游戏水平挂钩,挣得最多的是游戏玩的好、长得又漂亮的;其次是游戏玩的好,长相稍微逊色一些的。但“月入十万”终究只是个传说,大部分队员的收入并不比银行职员和优步司机高太多。

“你看那帮男的只要游戏打得好,长得多丑都能红,女的就不行。”周婕说。得益于直播平台的兴起,那些比周婕还要资深的女选手在沉寂了几年后纷纷再度登场,她们做的似乎就只是补了个妆,就有大把的粉丝大把的钱。

在海浪的俱乐部里,怀揣着这种网红梦的姑娘并不算少,也有人把这当成事业,把冠军奖杯当作追求;也不乏只是来混混日子的。但对海浪来说,他要靠这些姑娘为公司带来收入,他对队员的要求相当严格,训练不认真、成绩不好、引发队伍矛盾都会被扣工资、甚至开除。

毕竟粉丝们没有那么泛滥的感情,他们的爱和钞票只会奉献给最耀眼的那一个。就算是卖肉松饼,大家也只会买世界冠军的。

海浪要做的就是在资本露出它的狰狞面目的时候,他和姑娘们不会被大浪拍死在岸上——世界冠军都是1%,大神和网红也是1%,他们不能做那99%。所以名就是名,利就是利,从来就不会有人同情那些没能长出翅膀的肩胛骨。

在周婕四处打比赛的那段时间里,她的父母一直以为女儿在一家游戏公司从事设计和美工方面的工作,而且要经常出差。

周婕也不知道如果直接说“我是一名电子竞技职业选手”或是“我靠打游戏挣钱”,她的游戏迷父亲会是怎样的反应,也许会发出点勉强的笑声,就像听到一个三流笑话那样。刘教练的父母则希望儿子能够继承家业做一名医生,但大学的四年让刘教练的游戏技术水涨船高,也有了让父母妥协的筹码。

职业选手的经历大多相当类似,只不过在那些同样不爱学习、逃课打游戏的同学里,他们最终成了翘楚。他们的父母大多也参与过同样的剧目——在用尽各种方法后,终于意识到“总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

尽管这个群体越来越庞大,但电子竞技始终没能在公众舆论里建立自己的身份认同——即便是一个体育文盲多半也会听说过梅西和姚明,但电子竞技呈现出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平台、选手和俱乐部在表演着一场又一场资本狂欢,而墙的另一边却安静的出奇。

就在本月7日,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发布通知,公布了 2016 年的 13 个增补专业,其中一项包括“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专业代码 670411,属于教育与体育大类下的体育类。这项将于 2017 年开始实行的政策让刘教练充满期待,他曾设想过自己去做电竞老师的可能性——毕竟一个游戏能火十年已经是奇迹了,他得为未来做点打算。

周婕呢,她只是觉得自己“老了”。这不是因为过了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或许只是人到了一定阶段,对所有事情的热情都开始消退,这些改变细小到让人没有一点察觉,甚至在接受的时候,也觉得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