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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物非。王俊煜刘亚平他们几个融了资以后也没见胖多少,而豌豆荚如今已是一个400多人的庞大公司。

刚从创新工场独立出来的时候,豌豆实验室大概有40人。现在,光是他们的BD加上营销团队就已经40人了。公司完成了他们最新的一次搬家,搬进了足够容纳700人的整层楼,还要把剩下的300个工位填满。

这整层楼位于北京中轴线的北端,夹在森林公园和回龙观之间的一座科技园区里。高挑的现代化建筑,错落有致的园林,流觞曲水旁是后现代雕塑,园区内部吃喝玩乐设施一应俱全。只不过有一点——这些美好的设施,是被一层层门禁深深地锁起来的。

进园区大门需要刷卡,进楼需要刷卡,进办公室以后,里面有好几道门都仍要刷卡才能通过。所以,佩戴工卡不只是公司制度,更是员工不得不做的事。

新办公室是按照员工职责不同而严格分成多个区域的,不能随便坐,也并非以前那样的开放式办公区。现在,会议室增加到30个,能利用的开放位置都摆上了一对一的座椅,以便随时内部交流或者会见访客。而在那之前,客人都是直接坐在工位上——当然要远离正办公的人。

之前在小西天,员工间的界限就要模糊得多,而看得见摸得着的电饭锅,每到中午制造出的诱人香气,也是当时公司文化的一部分。那时我去做客,更可以跟着在公司的员工一起蹭饭吃。员工自主开发了订餐系统,只选择公司附近餐厅的菜单,汇总给阿姨去订餐,一目了然。

有些事变了,可也有大体不变的东西。最新款的游戏机,随意取用的吧台,还有豌豆喵们也总体保持健康。在参观新办公室的时候,我们被特意强调注意到这些令人欣喜的传统。

这依然无法让有些“看着豌豆荚从小长大”的记者平息他们的郁闷:他们无法再像以往一样,在工位旁边拉几个转椅,捉住俊煜就开始套近乎。正相反——在屡获嘉奖的西岸奥美的专业服务下,所有记者享受到同该公关公司服务的其他大企业一样的标准待遇。

这次发布会虽然是在办公室内举办,可也体现了不失风度的专业水准。细心的餐点,舒适的座位,还有没那么俗气的发钱,一定要准备一个文艺小清新的小礼物,等等。不过,要想跟以前一样找人聊天是不太可能了;在发布会刚结束时,一些刚进入媒体的新兵,甚至生涩的去给俊煜他们三个递名片——就像面对在任何一场排场宏大的互联网大会上你看到的业界大佬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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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早就应该注意到豌豆荚不再是一家创业公司这件事。我也应该注意到,这是一家发展了好几年的公司,在早熟——或者说早衰——的互联网,这就跟人活了二三十岁一样,它早该成熟了。我知道这一切膨胀和变大都是应该的,即使没有投资人逼着也一样是对的——尽管我还是有一点点不习惯。

俊煜说,豌豆荚不想什么都做。它发展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就是去做一个内容检索的中介服务,你说它是或不是搜索,都不影响它针对的是内容本身,而不是以网站、产品或者应用为分界线。

这样的思路的确无比清晰。但他们还在创新工场工位上的时候(据说也体会过就算没有多余工位也要接着面试的痛苦),真的有想的这么遥远吗?那时候,豌豆荚不就是模仿诺基亚PC套件和91做出来的Android手机助手吗?而且这样的定位坚持了两三年之久……

所以,现在不管怎样描述豌豆荚的思路,其实也都属于事后诸葛,是对一次又一次碰撞之后幸存下来的随机路线,强加一堆理论上去。未来它随时可能继续试错,然后发展出一个现在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向。

在团队刚组建的时候,只有跟赌博一样,把焦点放在你可能认为最靠谱的唯一一个方向,赢了就什么都有,输了就从头再来。所以,任何人从零开始的成功,恐怕都是运气致胜。而拥有以亿美元计的融资,就不用这么苦哈哈的过日子了。去找找有点子的人,收进来,给他们一个工位,去实验吧。万一觉得靠谱,就直接拿过来,不靠谱的,清出位置找下一批人。BAT哪一家不是这么做的?

非由此路,我无从解释为什么一年前只有不到200人的团队会在一年内膨胀一倍;为什么PR都外包出去了BD还需要几十人来做;用什么办法还可以继续把300个工位给填满。

变大就对了。变大了,试错就可以无痛,有更多机会看到新的成功,而不去想成功背后是多少失败和不靠谱被掩埋。变大了,就可以争取更多的话语权,改善同政府的关系,获得更宽松的发展环境。变大了,就可以有朝一日对这个世界说,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即使变大,意味着必须失去最初的温馨,必须引入冷冰冰的制度和有时候削足适履的企业文化,意味着最初吸引你进入那家公司的核心价值,可能不知不觉间会有消隐不见的危险。那也必须走下去。

就这样,走出豌豆荚这个一层楼那么大的新办公室的时候,我在一瞬间理解了有些人为什么会成为连续创业者。

不算那些因为创业失败而被迫从头开始的人;那些明明做出一个成功团队,却急流勇退,又开始新的冒险的人,他们一定明白我现在才悟到的道理。只存在于创业公司身上,一旦其成熟就会消失的那些东西,足够吸引他们抛弃已经到手的成就去追寻。

也许,那就是创业公司的“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