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民航局发布《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系统分布式操作自动化等级测试》，中航无人机、亿航、迅蚁、美团、拓攻等单位参与起草，7月1日起施行，为低空经济的发展又添了一把火。
不久前，在大湾区人群熙攘的澳门，动点科技有幸与加拿大工程院院士、电子科技大学（深圳）高等研究院教授、深思实验室主任杨军展开深入对话。此次交流，让我们得以深入了解他对低空经济从技术研发到政策推进的一系列独到见解。
比新能源车更具颠覆性的万亿级赛道
目前，全国已有30个省区市将发展低空经济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或出台相关政策，加快推动低空经济项目落地。据不完全统计，北京、广州、苏州、武汉等近20个城市已设立产业专项基金，中国低空经济产业发展迎来政策支持关键期。
中办、国办印发《关于深入推进深圳综合改革试点 深化改革创新扩大开放的意见》。创新支持新兴产业发展的体制机制。支持深圳深化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制度改革创新，完善低空飞行监管规则，探索开展跨境直升机飞行、公益服务等通用航空业务。
“目前全球都没有低空经济的标准，包括美国对Joby中国对亿航的适航审定都是专用条例。因此建立通用的适航标准非常有必要，这需要大量的基础研究和科研来支撑这种标准的建立。工业和产业以及经济的发展最重要的是标准的制定，标准决定了产业发展方向和规模化基础。当全球都没有通用标准时，这是我国抢占制高点的最好机会。”
杨军也谈到了中国发展高科技的优势，中国的市场规模很大，很多技术可以迅速应用并迭代。“在加拿大，我看到技术因市场太小而搁浅；在中国，一个想法能迅速长成森林。市场化非常重要。只有大市场才能培育优秀的高科技企业，这是中国的优势。目前，国内各方面条件都在逐步完善，中国高科技发展已迈入工业 4.0 时代，我们对此充满信心。”
像造汽车一样造飞机
在深圳的深思实验室里，有一个特殊的模拟装置 —— 外舱直径 18 米、内舱直径 10 米，由三个不同方向的风机矩阵构成。一架翼展长达 4 米的航空器，在这个模拟装置中不断进行垂直起降、悬停等各种飞行姿态测试。这里不仅是开展空气动力学研究的前沿阵地，更是低空飞行器严苛的 “终极考场”。
eVTOL（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是一个高度复杂的集成系统，在设计及仿真过程中面临着诸多挑战。在复杂多变的气象条件下，飞行器的安全边界因气候、气象条件的不同而存在差异。为了精准界定飞行器的安全边界，加速适航标准的制定，杨军果断决定打造这一能够模拟低空复杂环境的装置。
“低空处于对流层，高空则是平流层，二者有着显著区别。低空环境极其不稳定、复杂多变。在航空界一直流传着‘无风洞不飞行’的说法，风洞是航空研究最基础的设施。我们研发的这个装置，就是针对低空复杂的气流、气象和环境条件设计的。只有通过充分的地面实验，才能确保飞行器安全升空。而且，充足的地面实验还能大幅缩短研发周期，不再受自然风条件的限制。” 杨军详细解释道。
3 月 24 日，深思有形数字化智能化辊压工厂在成都市新都区高新技术产业园正式投产。这是国内首个智能辊压成形工厂，意义非凡。以往，传统辊压工艺高度依赖人工经验，良品率不稳定，难以满足高端产品的生产需求。而智能辊压技术的应用，不仅大幅提升了辊压成材率和产线效率，更显著增强了产品质量的稳定性。
杨军对未来低空飞行器的生产模式有着前瞻性的思考：“如果低空飞行器成为主流交通方式，现有的航空传统生产线将无法满足庞大的产能需求。因此，我们提出建设电动航空超级工厂，借鉴汽车制造的规模化、标准化生产模式来制造飞机。当然，这一目标的实现面临诸多挑战，目前整个产业界还没有这样成熟的生产线。所以，我们先从零部件智能化工厂的研究与实践入手。”
对于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地区等人口密集区域，eVTOL 无疑是丰富交通方式的优质选择。但杨军认为，这并不意味着其他地区就失去了发展机遇。“低空经济在东西部地区都有着广阔的应用场景和市场需求，未来应该会实现均衡发展。只不过各地的产业基础、产业链结构不同，场景需求也存在差异，发展重点自然会有所不同。”
当下，汽车网联化发展迅速，而低空智联网的发展对于低空经济同样至关重要。目前多家企业也已在低空智联网建设及应用领域展开探索。上海市通信管理局已发布指导意见，提出分阶段、分区域逐步实现基于5G-A网络的低空智联网覆盖，到2026年底，将初步建成低空飞行航线全域连续覆盖的低空通信网络，助力低空经济发展。
“低空智联网的发展非常重要，对于局域或者全域低空经济的运行都非常重要。需要注意的是由于低空的通信标准还没有统一，低空飞行器上的通信，感知设备对各个通信方式的兼容性就非常重要。”杨军着重强调。
自 2024 年 3 月低空经济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这一领域便进入了快速发展的轨道。杨军对低空飞行器的普及路径有着清晰的规划：“低空飞行器的普及应循序渐进，先从载货运输或低空作业开始，逐步过渡到载人飞行，最后实现大面积推广。而且，航空器从生产到商业化运营，需要取得型号合格证（TC）、适航证（AC）、生产许可证（PC）这三类重要证件。这个普及过程需要时间，保守估计，全面普及可能需要 20 年。不过，随着越来越多企业拿到试航许可，未来 5 – 10 年，我们有望看到更多新型出行方式出现。”
湾区乘风而起
身处澳门，这片土地正涌动着与粤港澳大湾区同频共振的创新浪潮。中国将深圳定位为创新型城市，赋予其科技创新引领重任；而澳门作为大湾区核心城市，凭借面向葡语系、西语系国家的独特优势，同样蕴藏着无限潜力。
“大湾区拥有广袤海域，天然适合开展低空经济先行示范。”杨军指出，澳门已敏锐捕捉到这一机遇，正加紧制定一系列低空领域政策、标准与条例。随着规划逐步落地，澳门将与香港、深圳、广州等城市携手，率先在低空经济领域实现突破。
近年来，美团、顺丰等企业积极探索低空配送模式，在深圳等地试点航线的运行频次与日俱增。“物流配送对效率的追求永无止境，而空运资源亟待开发，低空配送是大势所趋。”杨军强调，尽管国家对载人飞行汽车的安全标准要求严格，但技术成熟后，其在物流的应用将迎来更快发展。
然而，大湾区的特殊性也为创新带来挑战。与长三角不同，粤港澳等地机场分布密集，飞机起降空域与低空飞行器存在交叉；同时，“三地一国两制”的复杂格局，也对政策协同提出更高要求。但创新恰是破局关键，“在制度尚未完善时，统一标准是重要突破口，而空域管理问题完全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解决。”杨军如是说。
结语
在低空经济这片充满未知与机遇的“新大陆”上，杨军凭借科学家的严谨与企业家的敏锐，持续深耕探索。他始终强调：“前沿科技探索与产业需求洞察缺一不可，如今的科研早已从‘闭门造车’转向问题与需求驱动模式。”相信在无数像杨军这样的创新者推动下，当创新探索与市场需求实现深度融合，低空经济这片“新大陆”还将会有更多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