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56年投资年化收益跑赢标普后，93岁的巴菲特似乎终于跌下了神坛。
日前，巴菲特旗下公司伯克希尔哈撒韦（以下简称“BRK”）公布了2022年营收数据。数据显示，在连续两个季度亏损之后，BRK终于在去年四季度终于扭亏为盈，录得净利润181.64亿美元。但不到200亿的利润没能填满前两个季度的巨额亏空，2022年全年，伯克希尔净亏损228.19亿美元，与上一年897.95亿美元的净利润形成强烈反差。
导致2022年全年由盈转亏的元凶正是BRK的投资分部——其投资组合在去年的前三个季度发生连续亏损。
Neuberger Berman高级投资组合经理Steve Eisman
而美国居高不下的利率对于二级市场投资也是个坏消息，《大空头》原型之一的Steve Eisman认为，“人们仅仅通过投资科技股就能打败市场的日子将会结束，投资于没有盈利或市盈率达到200倍的公司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投资拉胯，股神炒短线
BRK的净利润由两部分构成，一是包含了保险、铁路、公共事业与能源、制造、服务、零售、McLane公司在内的经营净利润，二是由投资现金及美国国债、股票、外国国债及公司债所得的利润。
财报显示，2022年全年，BRK运营净利润为307.93亿美元，投资及衍生品收益为净亏损536.12亿美元。
各财务周期投资及衍生品收益数据
早在2020年一季度，BRK就曾出现一次严重的投资亏损，金额高达556.2亿美元，主要原因是疫情初期供应链中断和成本上升导致其持仓企业出现业务压力。这种劣势在随后的二季度便很快消失，而在整个2021年，BRK也未出现单季投资组合亏损的情况。
为抑制高通胀，美联储在2022年二季度进入紧缩周期。这引发了市场对美国经济减退的担忧，美股自此进入熊市，道指、纳指、标普500指数齐刷刷下跌，BRK在去年二季度的投资亏损再度来到500亿美元级别。
截至2022年二季度末，BRK的前五大重仓股为苹果、美国银行、可口可乐、雪佛龙、美国运通，合计持仓规模达到69%。其中，除可口可乐出现小幅上涨以外，其他四大重仓股累计出现10%~25%不等的下跌，仅前五大重仓股的持仓就给BRK造成近370亿美元的亏损。与此同时，BRK自身的股价也在二季度出现22.68%的下滑。
事实证明，疯狂加息给BRK的投资业务带来的影响远甚于疫情。2022年三季度，BRK的投资组合继续出现104.49亿美元的亏损。截至2022年前三季度，BRK的累计投资亏损达到650.67亿美元。
对此，伯克希尔一再重申“任何特定季度的投资损益金额通常都是没有意义的”，似乎是有意强化其长期价值投资的理念。
不过，BRK偶尔也会不按常理出牌。比如，2022年三季度，BRK看准时机斥资41亿美元建仓了彼时寒气缠身、股价较年初大幅下挫的台积电，持股6006万股。正当投资者以为巴菲特此举是出于对高端芯片的看好并有可能长期持有时，BRK就在随后的四季度对台积电进行了5176.8万股的减持，减持幅度高达86%。
在已经结束的四季度，BRK继续加仓了五大重仓股中的苹果，增持了2080万股、价值32亿美元，减持了238万股雪佛龙；为靠近巴菲特曾提出的银行股整体持仓比例不高于10%的目标，BRK对美国合众银行、纽约梅隆银行等银行股进行了六到九成的减持；在微软收购遇阻的背景下，BRK小幅下调了动视暴雪的持仓规模。整个四季度，BRK未新增建仓或完全清仓任何一只股票。
逻辑嬗变：科技股承压
早期，巴菲特一直对知之甚少的科技行业持观望态度。2011年，巴菲特大举建仓IBM导致长期被套，最终在2018年二季度平仓出局。这次看走眼给了巴菲特一次深刻的教训，但也是其扩展能力圈的一次重要尝试。
直到2016年入手苹果，巴菲特才初尝科技股的甜头。前三年里，BRK不断增持苹果，截至2019年，BRK持有的苹果股票获利已接近一倍。如今，苹果是BRK持仓1163亿美元的第一大重仓股，其在BRK的投资组合中占比高达38.9%。但巴菲特看重的并非苹果的科技属性，其投资苹果的逻辑更像是投资一家业绩优秀的消费品公司。
此后，在旗下两位更年轻的投资经理的影响下，巴菲特的投资版图不断从传统行业向外拓展。近年来，BRK接连新建仓了电商龙头亚马逊、老牌IT企业惠普，小额投资了金融科技企业StoneCo、Paytm母公司，罕见地打新了云计算公司Snowflake，并在微软宣布收购前精准入手了动视暴雪……截至2022年四季度，科技股在BRK的前十大重仓股中已占据3个席位。
自20世纪90年代至今的30多年里，美国科网股的基本面和投资逻辑正悄然演变。
20世纪末，科网泡沫逐渐膨胀，欧美及亚洲多个国家的股票市场中，与新兴的互联网、通信等相关的企业股价高速上升。讲着“改变世界”的故事、市盈率高但盈利能力较差是这些科技公司的普遍特征，其股价涨幅几乎完全由估值驱动，这可能也是巴菲特入主BRK后迟迟未对科技股出手的真正原因。
千禧年后，互联网行业渗透率边际递减，竞争加剧，烧钱难以为继。叠加普遍的财务造假造成的负面情绪蔓延，加剧了科网股估值泡沫的破裂。之后约15年时间里，传统IT巨头经历了缓慢的估值修复期，而苹果、亚马逊等后起之秀则在快速回血后进入高速增长期，显现真正的价值。向来主张低价买入、注重财报易懂性和成长性的巴菲特也正是在这一时期才建仓科技股。
时间来到2023年，经济衰退的阴霾下，期待中的美联储降息迟迟不来，预估的利率峰值却不断飙升。这意味着二级市场的吸引力将降低，而营收增长较快但持续亏损的科网股的价格也有可能受损。当跑赢市场变得没那么轻松，选股的重要性在此刻凸显。
对于BRK来说，除了外部更加波动的全球市场，其内部也即将迎来权力的交接。现年93岁高龄的巴菲特已经选好了继任的CEO和选股的接班人。随着科技股新一轮周期开启，当像苹果这样可长期持有的科技股标的难以寻觅之时，诸如短炒台积电、踩点入手动视暴雪的操作或将成为BRK投资科技股的常态。
